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豎河鎮大燒殺——崇明最黑暗的一日

王海燕

2015年08月15日14:52來源:解放日報

原標題:豎河鎮大燒殺 ——崇明最黑暗的一日



日軍實施燒殺照片。 資料照片

■本報記者 王海燕



這是崇明歷史上最黑暗的一日。

沖天的火光,明晃的刺刀,噴湧的鮮血,哭喊的人群,成山的屍骨……回憶起當年慘絕人寰的這一幕,目前唯一健在的幸存者、91歲老人黃彪仍瑟瑟發抖,這是纏繞瞭老人多年的夢魘。

1940年7月30日,侵華日軍在崇明制造瞭駭人聽聞的豎河鎮大燒殺。據《崇明縣志》、《豎河鄉志》記載,當日,鎮上百餘民眾被無辜殺害。

每年7月30日,豎河鎮街上常有人因為買不到豆腐而吵起來,因為傢傢戶戶都要燒“庚飯”,祭祀大燒殺死難者。

為瞭這段不能忘卻的紀念,崇明縣在豎河鎮大燒殺遺址處,新建“遇難同胞紀念館”,今年7月30日正式開館。

為瞭這段不能忘卻的紀念,豎河鎮大燒殺幸存者的後人一輪輪接力調查、求証,齊心補齊那些死難者和幸存者的名單。

為瞭這段不能忘卻的紀念,豎河鎮的居民走上瞭民間收藏傢之路,到處搜尋這段歷史留下的印記。

這是崇明歷史上最黑暗的一日,從政府到民間,從鎮裡到村民,大傢用各自的方式、視角去紀念這次歷史事件,文物、圖片、文字、影像、沙盤等都被運用起來還原歷史,警示後人牢記歷史,勿忘過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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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存者

沒人站出來指認遊擊隊



幾百米長的豎河老街,呈東西走向。斷瓦殘垣間,依稀能瞧出當年繁盛的影子。

黃彪老人居住的房屋,離老街不遠。“當年,鎮上有米行、典當、佈莊、藥店、染佈店以及多傢南貨店、京貨店、飯店、棧房等,我父親就在街上開瞭一傢‘天陽齋茶食店’,賣糕點等雜貨,我常去那裡打雜。”

75年過去瞭,當時的情境,黃彪依然歷歷在目。他是豎新鎮豎新村11隊村民,豎河鎮大燒殺目前唯一健在的幸存者。雖腿腳不便、脊背略有佝僂,但老人頭腦卻很清晰。

1940年7月30日早上8時,豎河鎮早市還未散盡,街道店鋪生意紅火,顧客絡繹不絕。16歲的黃彪正在街頭玩耍,突然來瞭一支日軍部隊,分乘兩輛軍車迅速撲到鎮的東市梢。“我當時在一傢羊肉店門口,一個日本人把我叫去鎮上開會。”

黃彪被驅趕到街北面的一座寺廟裡,廟裡空地上已站滿瞭人,“粗粗估算瞭下,差不多200多人,都是鎮上的商鋪店主、小販、顧客和居民,幾乎都是男性。”

“日本隊長要大傢說出民眾自衛隊,也就是遊擊隊,不說出來就槍斃。鎮上有個人叫詹錦雲,蠻活絡的,他對日本人說,‘遊擊隊,遊東擊西,我們老百姓哪裡知道他們在哪裡?’他旁邊的鬼子瞪起大眼,一刺刀向他胸口紮去,他倒在瞭血泊中。”

這個場景,正是紀念館展出的大燒殺連環畫中的驚心一幕。當時,日軍首領新井狂叫:“今天不說出遊擊隊,像他統統的刺拉刺拉(槍斃)……”

這時,人群中走出一個叫胡邦興的人,說自己是上海人,來崇明豎河鎮走親戚,出示瞭“良民証”,日本人放瞭他出去,於是有“良民証”的四五十人,僥幸地跟著出去瞭。七十多歲的張浩江走出來說:“我也有良民証,我去傢裡拿。”鬼子不同意,張老伯堅持要回傢拿,鬼子一刺刀戮進他的肚子,張老伯緊握刺刀與之搏鬥,鬼子將刺刀猛一抽,張老伯八個指頭頓時切斷,倒在地上。

“我也有良民証,但不在身上。”黃彪回憶,“日本士兵槍都拿在手裡,有兩挺機關槍,我點過,一共24個日本人。”當時,廟裡的吳少峰和尚拼命念經,想感動鬼子,背後卻被捅瞭一刀吐血而亡。人群中個子最高大的秦祥寶,鎮上人叫他“雙料頭人”,鬼子說他就是遊擊隊員,把他拖出來,當場殺死。

但出乎日本人的意料,幾位村民被殺後,沒有人站出來指認遊擊隊員。

“鬼子就把我們從院子趕進屋裡,一半趕進禮堂,一半趕進禮堂兩邊兩間小廟屋,我被關在東邊一排最南一間。日本士兵堵住門口用機槍狠命掃射。”

黃彪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恐懼:“我有個寄公(舅公)叫朱川榮,背上的血嘩嘩嘩飛濺在我身上,我撲倒在地上。日本人開槍後,又用刺刀一個個戳過去,我幸好沒被戳到。”

掃射過後,日本士兵把廟門口一間空房內的麥秸稈丟進屋,點火焚燒整座廟宇。“滿屋子煙霧,窗邊有張凳子,我就爬上去,跳窗出去。”

此時,三間廟屋內的餘生者都掙紮爬起,砸窗口,鑽牆洞,幾個從南邊鑽出來的村民遭鬼子追殺﹔黃彪是從北邊逃出的,那裡是一片蘆葦蕩,他先進入蘆葦蕩,再淌過廟溝。“子彈飛射,火光沖天。我險被子彈擊中,沿著一條小河,在蘆葦的掩護下,逃到瞭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,躲到天黑,才偷偷回到小街上。”

“在街上,我看到一個村民扶著牆掙紮著走,肚腸都淌出來。廟內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屍體,活著的人傷痕累累。”這淒慘一幕,深深烙刻在黃彪年少的心裡。

據史料記載,日軍在大燒殺後,又回到鎮上,沿街挨傢挨戶點火焚燒,整條街市陷入一片火海中。豎河鎮大燒殺殃及18個村莊,被日軍焚毀的商行作坊100多傢,民房1400多間,財產損失更是無法統計。除少數外逃者外,鎮上婦孺幾乎全部罹難,有著200多年歷史的古鎮瞬間化為焦土。

僥幸脫險後,黃彪大病一場,頭發脫瞭一半,全身蛻皮。看著多年苦心經營的商鋪全被燒毀,黃彪的父親精神失常瞭。“當時我們一傢人連替換衣服都沒有,傢裡有兩頭牛,一頭背都燒爛瞭,另一頭掙斷繩子跑瞭。”

當時在場200多人,難道沒人知道遊擊隊的情況嗎?黃彪搖搖頭:“鎮裡不少人知道遊擊隊,但沒人說出來。遊擊隊常常在老街上的茶館開會,我傢一個老師傅,手很巧,遊擊隊員的槍壞瞭,找他修,他絕不收錢。”



調查者

到底有多少死難者、幸存者



紀念館裡有張“抗日三勇士墓標”的黑白老照片,參觀者總會多瞧幾眼。

崇明文史研究會理事龔傢政說起背後的故事。1938年3月18日,日軍在海橋港登陸後,向崇明縣城進發,突擊隊的岡村恆彥少尉和白石順事少尉所部,在東門外寒山寺附近遭到阻擊,當時,3名身背十幾顆手榴彈的義勇壯丁常備隊隊員擊斃日軍十餘名,而這3名無名勇士最後也壯烈犧牲。

台中產後月子中心價格 “三勇士”被埋葬在寒山後寺,並豎有一塊木位。龔傢政告訴記者,據戰時日本記者小俁行男記錄,這是岡村恆彥所豎的墓碑。

“三勇士”是崇明抗日英雄不屈不撓反抗鬥爭的一個縮影,他們的英勇贏得日本軍官的敬畏,更激起瞭日軍的報復之心。崇明淪陷後,國共合作抗敵的“崇明抗日自衛總隊”(也就是抗日遊擊隊)成立。抗日遊擊隊始終未放棄抵抗,尤以豎新鎮等地遊擊隊員活動最為頻繁。

“一時間,遊擊隊打得日軍人仰馬翻,一片恐慌。而當地老百姓常為遊擊隊送去糧食和衣物,招致日寇瘋狂報復。”龔傢政說。1940年4月,惱羞成怒的日軍炮擊遊擊隊活躍的崇明中部地區,“一些熱水瓶大小的炸彈落在河道田野卻沒有爆炸。後來,遊擊隊搜集瞭未爆炸的炸彈,改裝試驗成地雷。”

7月29日,日寇從堡鎮出動掃蕩遊擊隊,遊擊隊伺機把五個地雷埋在米行鎮渡港橋頭,炸毀日軍軍車一輛,炸死炸傷日軍二十八人。

這就是當年崇明婦孺皆知的“炸彈改地雷,炸死東洋人”事件。“日軍認定爆炸事件是豎河鎮一帶遊擊隊所為,決定實施最殘暴的報復。”

而這次大燒殺,被日軍屠殺的同胞究竟是多少?幸存傷殘者又究竟有多少?“一直以來,都很難見到令人信服的確切的統計。”龔傢政指給記者看紀念館裡的一張長名單,它列出瞭死亡同胞和幸存者的姓名、年齡及住址,“我們經過好幾輪的調查、挖掘、考証,幾經幸存者後裔的確認,才形成當前這份名單。”

最早的記錄要追溯到上世紀80年代,當時新光中學季達斌校長曾搞過一項調查,獲得瞭最初一批資料。

龔傢政是10年前著手這項調查考証的,他的信源是傢住油車橋的宋惠賢老人,也就是他的娘舅。

“我的大外公和舅舅宋惠賢都是大燒殺的親歷者。大燒殺中,鬼子用刺刀穿過一位村民的胸部,舅舅正好壓在這位村民身下,刺刀刺進他的脊背,但刀傷不深。逃跑時,他後背中瞭一槍,趟過一條河,才發現渾身是血。當時他無處可逃,就投奔丈人傢,頭一次見到未婚妻,竟然是負傷逃命而來。”

舅舅向他回憶瞭不少場景,城隍廟內大屠殺後,鬼子又回到鎮上,搶劫商傢貨物。來不及逃避,沈順餘、沈鳴九父子當即被殺,張龍西被刺數刀,滾入糞坑,撈起後刀口感染,痛苦難忍,投河自殺。

“舅舅估算當時死瞭90多人,但他也隻回憶出四五十個遇難者名字,到底死瞭多少人,不確定。”龔傢政說,宋惠賢活到2006年,當時已85歲,根據他的記憶,他理出瞭40多人的死難者和部分幸存者名單。

名單不全,幸存者的回憶屢有偏差。豎新鎮文廣站退休人員施樂平接過瞭調查之棒。

施樂平的祖父施慰慈,當時和黃彪一傢是鄰居,也是豎河鎮大燒殺的親歷者。“我祖父當年48歲,他被日軍刺刀刺瞭三刀,手腕一刀、腳上一刀,肚子一刀。我父親施忠元也在場,他手上中瞭一刀。”

“槍彈煙霧中,祖父和父親翻過廢磚廢瓦,趟過溝,穿到玉米地,最後逃出來。小時候,他們經常提起這段歷史。”施樂平說,去年,鎮上打算建紀念館,展開相關調查,他參與瞭這個死難者名單調查項目。

據幸存者回憶,有個死難者叫蔣和尚。“我找到他的兒子,可他兒子從來沒聽到父親提起此事,根據他提供的年齡,我估算瞭下,當時蔣和尚才三四歲,年齡不對,他的名字就劃掉瞭。”

台中產後護理中心介紹 聽人說,時橋村6隊有位叫包龍虎的村民當時被趕進廟裡,可名單上沒有他的名字,施樂平費瞭很大周折找到他的兒子,確認瞭包龍虎也是死難者。有人回憶,老街上的說書人也被趕進瞭廟裡,可下落不明,“我就循著蛛絲馬跡調查到這個人,原來他躺在死人堆,用鮮血抹在自己的臉上裝死,後乘亂逃出。”

那次大燒殺中,有個叫“成龍”的雜貨店夥計抱著一位3歲小女孩,這個女孩名叫玉蘭,是雜貨店老板沈景的女兒。當時,成龍向日軍說孩子是女的,要送她回去,日本人用槍托當即把孩子砸死瞭。可這個夥計後來怎麼樣,說法不一。

施樂平決定查下去,“不少老人回憶,成龍被殺瞭。但沈景的大兒子告訴我,解放後他碰到過此人。他提供瞭一條線索,成龍在堡鎮供銷社退休,於是我趕到當地查找成龍,卻沒查到這個名字”。

“後來聽說這位夥計的兒子是豎新鎮躍進村人,我就千方百計找到他兒子。原來,他父親當年正是沈景雜貨店的夥計,後來逃出來瞭,但真名不叫成龍,而叫吳成達。”

目前,這份名單死難者公佈96人,幸存者27人。“當時逃脫鬼子的魔爪,計有四十餘人,但知道姓名的目前隻有27人。我還會繼續調查下去。”施樂平說。



收藏者台中月子中心評比

材料越多,這段歷史就越真實可觸



“你看,這是什麼樣的眼神?”周雄凱指著日本畫報上的一張照片對記者說,“這幅照片我盯著看瞭無數遍,我想從他的眼神中讀出,當時他在想什麼?”

周雄凱是豎新鎮躍進村村民,從事傢電維修行業,也是熱衷於這段歷史的民間收藏者。他傢距離豎河大燒殺遺址僅有50米不到,從小他就聽爺爺描述當年的情景。

豎河大燒殺那天,到處是機槍聲和哭喊聲,由於前幾天有風雨,大片倒伏的高粱遮擋瞭道路,這才讓周傢宅幸免於難。但周雄凱的一位親人卻罹難。日寇離開後,爺爺從廢墟中撿拾瞭幾枚子彈殼,帶回傢用手帕包裹起來。

爺爺去世後,這幾枚子彈殼就到瞭周雄凱手中。2000年前後,他開始一門心思收集起抗戰題材的藏品,小到一張所謂“良民証”,大到幾十斤重的炮彈,他走街串巷,把他認為有價值的藏品悉數收集,至今藏品已不下千餘件。

周雄凱傢底樓的大廳擺滿瞭各種藏品,“我迫切地想要瞭解那段歷史的真相,我想知道兇手長的樣子,遊擊隊是怎麼反抗的,居民怎麼支持遊擊隊,這些材料越多,這段歷史就越真實可觸……”

在他的藏品中,有兩把他從崇明鄉間收來的鋸子,卻與普通人傢中用的不同。周雄凱解釋,這兩把鋸子是典型的日本工藝,當年崇明島上的日軍就用這種鋸子,鋸掉許多八仙桌的四個桌腿,改成“榻榻米”用。周雄凱展示瞭幾個印有“宣撫班”字樣的公文袋,這是10多年前他用一臺影碟機從一位老人手中換來的。宣撫班是當時隸屬於日軍軍級特務部執行宣傳、安撫任務的隨軍組織。如今,這兩把依舊鋒利無比的鋸子,這個公文袋,都成瞭日軍侵華的鐵証。

台中月子中心 據一份漢奸供詞,制造豎河大燒殺的主謀有5個,其中4個,周雄凱通過查閱中日雙方的資料瞭解瞭其人其事,唯獨一個叫“施亞”的人,卻怎麼也找不到相關資料。他花一年多時間查閱大量史料,依舊一無所獲。直到有一天,兒子翻閱材料時,調皮地用崇明話念日本人的名字,周雄凱如醍醐灌頂,“施亞”不就是用崇明話讀“矢野”嗎?後再查閱資料,初步可以肯定“施亞”正是“矢野長雄”——駐滬日軍的一位參謀。

他拿起一件斑駁的古銅色號子,“這是崇明抗日遊擊隊用的軍號”。當時,流傳一首《小麥葉子青又青》的抗日童謠,裡面提到抗日遊擊隊使用的“土地雷”。周雄凱的藏品中就有出自崇明的“土地雷”。他說,從豎新鎮各地發現瞭大量武器彈藥,足以証明當年這裡曾是抗日遊擊隊活動頻繁的地區。

為瞭得到藏品,他有時不惜傾囊而出,周雄凱的父親為此有些埋怨。但周雄凱從沒後悔。“有次我開車送4個高中生去縣城,聽他們聊起日本,就問,‘你們知道70多年前日本人來過崇明嗎?’有說投資,有說旅遊,居然沒有一個人說出日軍侵華的歷史。”

這事讓周雄凱心裡很不是滋味,“當年,崇明的抗日遊擊隊那麼英勇活躍,村民那麼支持遊擊隊,也因此招致日寇殘忍報復。想到我們每天生活的傢園曾經被踐踏過,就感覺是一種恥辱,而忘記這段歷史,等於是一種背叛”。

在傢裡,他常會找出一枚日軍炮彈彈殼,放在兒子的書桌上,給兒子講起抗日故事。“今後,我可能也會搞個收藏展,作為豎河鎮居民,我想通過實實在在的展品,讓人們感受到一段更感性和更細節化的歷史。在你生活的故鄉,誰來過瞭,殺害瞭誰,為什麼要燒殺。我們應該記住這一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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